冰湖 陳彥斌 （ 1 ）爹，遛網(wǎng)吧？兒子貓腰拎起大網(wǎng)漂子，扔到船上。剛遛了幾下就喊起：大魚！爹，上了一條大的！慢點兒，慢著點兒，別拽跑了！他一別船槳，漁船貼過去，漁網(wǎng)緊 冰湖
陳彥斌
（1
）“爹，遛網(wǎng)吧？”兒子貓腰拎起大網(wǎng)漂子，扔到船上。剛遛了幾下就喊起：“大魚！爹，上了一條大的！”“慢點兒，慢著點兒，別拽跑了！”他一別船槳，漁船貼過去，漁網(wǎng)緊挨在船的右舷邊。
（2
）大魚一見亮，嚇得驚慌亂掙，寬寬的魚尾巴擊打得湖水四濺。他掂起抄羅子探過身去，連魚帶網(wǎng)一起抄到船上。“爹，咱們掏到白魚窩子啦。”兒子說著，又把一條二三斤重的白魚從網(wǎng)上摘下，扔進艙里。
（3
）“打完這次魚，回去，你就去上學，��！”他看著兒子說。“不！”兒子一直沒回頭，還在遛著網(wǎng)，“我和你一起打魚。”“我揍你……沒出息的小兔崽子！”
（4
）下午的時候，一小團烏云從湖西面升起，越集越密，陰沉沉地移過來。他忙招呼兒子起網(wǎng)。他們剛把漁網(wǎng)拽到船上，鉛灰色的烏云已低低地覆蓋住了整個天空，整個湖面都陷入陰沉沉的風雪中。翻起的湖浪驟然變得渾黃，像煮開鍋的小米粥，變得稠糊糊的。氣溫驟降，湖水拍濺在船幫上，立刻結成了冰，漁船變得沉重起來。
（5
）不好！他心里暗暗叫了一聲，使勁兒地扳起槳往回劃�？娠L浪太大了，他拼盡了全力，還是頂不動。漁船上下顛簸著，四周涌動的大浪，一個接一個撲向船舷。他不敢再硬頂著風劃船了，便把兩只船槳深深地插在水里，任憑風浪帶著漁船往東南方向漂去。
（6
）大雪是后半夜停的，風浪也漸漸小下來。在風雪里掙扎了幾個小時的爺兒倆累得話都懶得說了，腦子里一陣陣地犯糊涂，麻木的手也痛得發(fā)癢。他真想躺在兒子身邊睡一會兒，卻不敢。這么冷的天，湖隨時都會封上。
（7
）天快亮的時候，一陣可怕的寂靜從四周圍攏過來，涌動著的浪幾乎瞬間就凝住了，滑行的漁船也凍結在冰里。船漿抵在光滑的冰面上，打著滑攏到船尾，船仍是一動沒動。不好，封湖了，封湖了！他拿起船槳，瘋狂地砸著冰。兒子被砸冰聲驚醒，昏昏沉沉地爬起，拿起另一只槳砸下去。冰凍得還不太厚，一槳下去，冰碎了。漁船擠進窄窄的冰縫，一點點擠過去，船身被鋒利的冰碴兒刮得“沙沙”響。
（8
）他瘋狂地砸著冰，兒子再把大冰塊砸碎，漁船這才能前進一點兒。兒子沒砸?guī)紫拢?ldquo;撲通”一聲倒在艙里，掙扎幾下沒起來。他探手摸摸兒子的頭，滾燙！可他已顧不上兒子了，只是更狠勁兒地掄著船槳，朝冰砸下去。
（9
）中午的時候，一條線般的暗影出現(xiàn)在遠遠的天邊。此刻，他的棉衣棉褲已被汗浸透了，黏黏地貼在身上。他癱坐在船艙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雙手的虎口也震裂了，滲出的血結成了紫黑色的血痂。他幾乎再也舉不動那支松木船槳了，只想就這么躺著，好好喘息一會兒。可當他看見蜷縮在艙里渾身瑟縮、臉色發(fā)青的兒子，又站了起來，舉起船槳。
（10
）“咔嚓”一聲，槳斷了。槳頭甩在冰上，滑出好遠才停下來，孤零零地躺在冰面上。他兇狠地罵一句，看著手里攥著的那半截已經(jīng)沒有用了的船槳，把它甩了出去。他直起腰來朝湖岸那邊看去，隱隱約約看得出是村子附近那片柳樹林。他默默地朝那邊望了一會兒，扶著船幫把一只腳跨到船外，隨著“咔嚓”的冰裂聲，冰塌陷了，他下到水里。他一只手緊緊抓住船，拖在身后，向湖岸的
方向撲去。
（11
）“爹，你怎么啦？”兒子被冰碎聲驚醒，掙扎著爬到船邊，看到水里游動的爹，一下抓住他的手，哭喊著往上拽，“爹，你上來，上來呀，爹！”“放開手，爹……爹送你……回去……上學！”他的左手緊緊抓住船頭板，右手努力地向前扒著冰，兩條腿也在身后使勁兒地蹬著，整個身子撲向前面的冰，壓下去，冰碎了，把船拉過去，身子再向前挪，又壓在冰上……兒子感覺到爹的手在不停地哆嗦，過電般地傳到自己的身上。兒子越發(fā)哆嗦了，可他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12
）湖岸那邊有船過來了。他的眼前變得模糊起來，但是，手指卻像是五根鐵釘，死死地摳進船板里……
（選自《金獎小小說》，有刪節(jié)）
18
．請根據(jù)文章內容和下面的提示，將小說的故事情節(jié)補充完整。（2
分）
父子倆遛網(wǎng)打魚—— （1
）
——砸冰行船—— （2
）
——看到希望
19
．試分析第（7
）段畫線句環(huán)境描寫的作用。（4
分）
20
．笫（11
）段畫線句的語言極富表現(xiàn)力，請簡要分析。（4
分）
他的左手緊緊抓住船頭板，右手努力地向前扒著冰，兩條腿也在身后使勁兒地蹬著，整個身子撲向前面的冰，壓下去，冰碎了，把船拉過去，身子再向前挪，又壓在冰上……
21.
文中的父親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請根據(jù)文章內容概括作答。（3
分）
【答案】
18.
（1
）遭遇風雪（2
）扒冰拖船
19.
①渲染緊張氣氛，突出環(huán)境惡劣②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為下文做鋪墊③烘托人物形象，使“父親”的性格更加鮮明。
20.
①運用短句，
表現(xiàn)當時形勢的危機。②運用一系列動詞，表現(xiàn)一連串的動作，生動形象的描繪了父親扒冰拖船的情景。
21.
①技藝嫻熟，經(jīng)驗豐富②機智勇敢，頑強不屈③關心孩子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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