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令
擬《花間》
周密
眉消睡黃。春凝妝。玉屏水暖微香。聽蜂兒打窗。箏塵半妝。綃痕半方。愁心欲訴垂楊。奈飛紅正忙。
這首小令以輕倩之筆寫出閨中少婦的一片春愁，是草窗詞中別具風(fēng)格的一篇。
首句，寫殘妝，寫淚臉，是愁苦之容�！包S”大約指“額黃”、“蕊黃”之類的面妝，以黃色涂飾額上，在六朝唐代頗為流行�！懊枷S”，額黃模糊消褪，當(dāng)是夜來輾轉(zhuǎn)不寐，掩面流淚所致，其相思之苦可以想見�！按耗郎I妝”，復(fù)寫一筆�！按骸弊�，是時令，是心懷，也映出姿色�！坝衿痢本涮m中所居帶香艷氣息�！八背小按骸弊�，寫屏上所繪。“水暖微香”是側(cè)寫主人。以上三句意境是幽靜的，閨房的溫暖中透出清冷。結(jié)句一折，由靜轉(zhuǎn)而寫動：“聽蜂兒打窗。”“蜂兒打窗”帶來阻不住、避不開的盎然春機(jī)，適令“聽”者心緒更加黯淡。這句以動比靜，透見主人公紛亂的愁懷。“打”字工巧，見出蜂兒似乎故意惹人的神情，極有生趣。
過片，“箏塵半妝。綃痕半方”，又是側(cè)筆，瑤箏蒙塵，是無心彈奏已久；綃衫淚痕，是感傷至深。用兩“半”字，頓覺含情無限，是周詞工于煉字之證。正在這女子愁苦不堪，訴說無處的當(dāng)兒，忽然瞥見窗外的垂楊，昔日折柳送別的情景又浮現(xiàn)在眼前。美人在孤寂中認(rèn)垂楊為相知，方欲上前訴說，不料但見楊花飄飄，那樹兒早已自顧不暇了�！帮w紅正忙”是以景結(jié)情，映射出女子心中的紛亂思緒。“奈”字與“欲”字呼應(yīng)，描寫心理活動極細(xì)致。此詞從題材到意境皆神似《花間》，只是洗刷綺麗，以口語入詞則遠(yuǎn)非故態(tà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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