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別前衛(wèi)縣李?少府
高適
黃鳥翩翩楊柳垂，春風送客使人悲。
怨別自驚千里外，論交卻憶十年時。
云開汶水孤帆遠，路繞梁山匹馬遲。
此地從來可乘興，留君不住益凄其。

注釋
①衛(wèi)縣：今河南省�？h西南
②黃鳥：黃鶯
③汶水、梁山：都在今山東省泰安縣附近

（1）這首詩以“悲”貫穿全詩，請結合全詩具體分聯(lián)加以分析。（4分）
（2）從頷聯(lián)“怨別自驚千里外，論交卻憶十年時”來看，為什么這次離別如此悲傷？（2分）
（3）賞析頸聯(lián)中“遠”和“遲”的妙處。（4分）

參考答案：
（1）此詩起句以樂景襯悲情，點出“使人悲”；頷聯(lián)以“千里”、“十年”補足“悲”傷之由。頸聯(lián)虛寫分別后的極度惆悵，尾聯(lián)再正面點出離別的“凄其”之情。（4分）
（2）將遠去“千里”，日后難得相見；以友情來說，與李?并非一年半載短暫之誼，而是有“十年”交往的深厚感情。（2分）
（3）所謂“遠”者，不僅表現(xiàn)極力眺望友人遠去的神態(tài)，而且還曲折傳達出因不能相見而產(chǎn)生的悵惘和迷茫；而一個“遲”字，借馬的行動寫詩人內(nèi)心感受，表現(xiàn)依依不舍的惜別之情。（4分）

二
1．詩歌首聯(lián)是如何表現(xiàn)悲的？依據(jù)頷聯(lián)談談詩人為何這樣悲傷。(5分)
2．詩歌頸聯(lián)是什么意思？尾聯(lián)在全詩中有什么作用？(6分)
參考答案
1．首聯(lián)以絢麗的春天景色反襯離別的悲傷。(3分)詩人送別相知十年的朋友，此次分別，將相距千里。(2分)
2．云霧散開，朋友乘坐的帆船已經(jīng)遠去了；(2分)詩人騎著馬在山路上緩慢前行。(2分)尾聯(lián)照應開頭，突出其“悲”。(2分)

作者
高適（700-765）唐代詩人。字達夫，一字仲武，渤海藍（今河北滄縣）人，居住在宋中（今河南商丘一帶）。

賞析
公元746年（天寶五載）春，高適旅居東平（郡名，治所在今山東東平西北十五里），與卸任的衛(wèi)縣（今河南淇縣）少府李?分別，遂作這首送別詩。詩中回顧兩人長達十年的深厚情誼，抒發(fā)了客中離別的悲凄之情。

這是一首七言律詩，首聯(lián)“黃鳥翩翩楊柳垂，春風送客使人愁”，詩人選取最能表現(xiàn)春天時令的“翩翩黃鳥”、低垂的楊柳、和煦的春風，勾勒一幅明麗的春景圖。友人離別，凄楚可知，而詩人卻以明媚的春景來襯托這種內(nèi)心的“悲愁”，更反襯出內(nèi)心“愁”怨之深。因為大自然的美，只有心情愉快才能欣賞，而現(xiàn)在與知交分離在即，不能共同來享受這良辰美景，內(nèi)心不能不倍感“悲”愁。“怨別自驚千里外，論交卻憶十年時。”是說友人此別，將遠去“千里”，日后難得相見，這不能不令人由“驚”而“怨”。這是“愁”的原因之一；以友情來說，與李?并非一年半載短暫之誼，而是有“十年”交往的深厚感情。此次分手，各奔東西，相距千里，不可能不“悲”傷。這是原因之二。高適在《邯鄲少年行》里有：“君不見即今交態(tài)薄，黃金用盡還疏索”的；而他和李?的交情，經(jīng)過“十年”的考驗，是那樣純潔無瑕，肝膽相照。在此臨別之際，就更覺珍貴，更值得回“憶”，同時也愈增添了離別的“悲”傷。前四句中詩人運用反襯，以回顧曲折之妙筆，將臨別之際內(nèi)心的復雜感情描摹得深婉動人。正如趙臣瑗所評論的：“春風和煦，黃鳥方相逐于柳蔭深處，而人方送別。當此之時，即新知近地，且猶不可，況以十年之誼，而為千里之游乎？所以忽然而驚，猛然而憶，而卒至悵然而悲也。”
前四句側(cè)重于臨別前的復雜心理描寫，三聯(lián)則轉(zhuǎn)入分別后的形象刻畫：“云開汶水孤帆遠，路繞梁山匹馬遲。”云開日出，春光格外艷麗，但友人“遠”去的一葉“孤帆”卻飄然而逝，只剩下詩人匹馬單騎，“繞梁山”而回返。一個“遠”字，一個“遲”字，這兩個字表象述意，十分精妙。所謂遠者：不僅表現(xiàn)詩人目馳神往，極力眺望友人“孤帆”遠去的神態(tài)，而且還曲折傳達出此時此刻詩人內(nèi)心的復雜心理活動：正因為山長水遠，見面無由而產(chǎn)生的巨大悵惘和迷茫，從而在主觀上產(chǎn)生一種遙遠之感。而一個“遲”字，正是這種主觀感受的形象寫照。亦誠如趙臣瑗所論：“去者去矣，帆非遠，我偏覺其遠；歸者歸矣，馬非遲，我偏欲其遲。此二句寫一種戀戀不舍情事，逼真如畫。”（《唐七言律詩箋注》卷一）
尾聯(lián)“此地從來可乘興，留君不住益凄其”，再回應前文，直抒內(nèi)心的凄然之情。第一句，先宕開一筆，春光明媚，正可乘其興致，暢敘情誼。而友人去意已定，“留君不住”，自是倍感“凄其”。這兩句各用一典，“乘興”，據(jù)《晉書·王徽之傳》記載：王徽之居山陰，曾雪夜泛舟訪戴逵（字安道）經(jīng)宿方至，剛到門前，忽然返回，人問其故，他說：“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安道哉！”“凄其”見《詩經(jīng)·邶風·綠衣》：“凄其以風”，“其”為語言助詞，這里指心境凄涼。用典而不著痕跡，借其一端發(fā)揮出深長的詩意，正是高詩“篇終接混茫”（杜甫《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適虢州岑三十七長史參三十韻》）的本色。此詩起句以景襯情，然后以“千里”、“十年”補足“悲”傷之由。繼而寫分別后的極度惆悵，最后再正面點出“凄其”之情。格調(diào)舒緩，語言流暢自然，使一腔“悲”“怨”之情如潺潺細流，曲折蜿蜒而出，凄楚纏綿，在以豪放著名的高適詩中確為別具一格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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