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 木笛 》，完成 12~15 題。（ 18 分） 木 笛 南京樂團(tuán)招考民族器樂演奏員，其中有一名木笛手。 應(yīng)試者人頭攢動，石頭城氣氛熱烈這是一個國際級樂團(tuán)。它的指揮是丹麥音樂大師 閱讀《
木笛
》，完成12~15
題。（18
分）
木

笛
南京樂團(tuán)招考民族器樂演奏員，其中有一名木笛手。
應(yīng)試者人頭攢動，石頭城氣氛熱烈——這是一個國際級樂團(tuán)。它的指揮是丹麥音樂大師，這位卡拉揚(yáng)的朋友長期指揮過倫敦愛樂樂團(tuán)。
招考分初試、復(fù)試和終試三輪。兩輪過后，每一種樂器只留兩名樂手，兩名再砍一半，二比一。
終試在藝術(shù)學(xué)院階梯教室。
房門開處，室中探出一個頭來。探身者說：“木笛。有請朱丹先生。”
聲音未落，從一排臘梅盆景之間站起一個人來。修長、纖弱，一身黑色云錦衣衫仿佛把他也緊束成一棵梅樹。衣衫上的梅花，仿佛開在樹枝上。走進(jìn)屋門，朱丹站定，小心謹(jǐn)慎地從絨套中取出他的木笛。之后，抬起頭，他看見空蒙廣闊之中，居高臨下排著一列主考官。主考官正襟危坐、不茍言笑，那個態(tài)勢，與其說是藝術(shù)檢測，倒不如說是法律裁決。主考席的正中，就是那位威名遠(yuǎn)揚(yáng)的丹麥大師。
大師什么也不說，只是默默打量朱丹。那種神色，仿佛羅丹打量雕塑。
半晌，大師隨手從面前的一疊卡片中抽出一張，并回頭望了一下坐在身后的助手。助手謙恭地拿過卡片，謙恭地從臺上走下來，把那張卡片遞到朱丹手中。
接過卡片，只見上面寫著——在以下兩首樂曲中任選一首以表現(xiàn)歡樂：
1
、貝多芬的《歡樂頌》；
2
、柴可夫斯基《四小天鵝舞》。
看過卡片，朱丹眼睛里閃過一絲隱忍的悲戚。之后，他向主考席深深鞠了一躬。抬起眼睛，躊躇歉疚地說：“請?jiān)�諒，能更換一組曲目嗎？”
這一句輕聲的話語，卻產(chǎn)生沉雷爆裂的效果。一時，主考席有些茫然失措起來。片刻，大師冷峻發(fā)問：“為什么？”
朱丹答：“因?yàn)榻裉煳也荒苎葑鄽g樂。”
大師問：“為什么？”
朱丹說：“因?yàn)榻裉焓?br />12
月
13
日
。”
大師問：“
12
月
13
日
是什么日子？”
朱丹說：“南京大屠殺紀(jì)念日。”
久久

，久久，一片沉寂。
大師說：“你沒有忘記今天是什么考試嗎？”
朱丹答：“沒有忘記。”
大師說：“你是一個很有才華的青，藝術(shù)前途應(yīng)當(dāng)懂得珍惜。”
朱丹說：“請?jiān)�諒�?rdquo;
沒等朱丹說完，大師便向朱丹揮了揮手，頑強(qiáng)果決而又深感惋惜地說：“那么，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
聽到這句話，朱丹頓時涌出苦澀的淚。他流著淚向主考席鞠了一躬，再把抽出的木笛小心謹(jǐn)慎地放回絨套，轉(zhuǎn)過身，走了。
入夜，石頭城開始落雪。
沒有目的，也無需目的，朱丹追隨雪片又超越雪片，開始他孤獨(dú)悲壯的石頭城之別。
朱丹鬼使神差一般走到鼓樓廣場。穿過廣場，他又走向坐落在雞鳴寺下的南京大屠殺死難同胞紀(jì)念碑。
臨近石碑是一片瑩瑩輝光，像曙色萌動，像蓓蕾初綻，像彩墨在宣紙上的無聲暈染。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支孩子的方陣。有大孩子，有小孩子；有男孩子，有女孩子，他們高矮不一，衣著不一，明顯是一個自發(fā)的群體而不是一支組織的隊(duì)伍。堅(jiān)忍是童稚的堅(jiān)忍，緘默是天真的緘默，頭上肩上積著一層白雪，仿佛一座雪松森林。一個孩子手擎一支紅燭，一片紅燭流淌紅寶石般的淚。
紀(jì)念碑呈橫臥狀，像天壇回音壁，又像巴黎公社墻。石墻班駁陸離，像是胸膛經(jīng)歷亂槍。
頃刻之間，雪下大了。雪片密集而又寬闊，仿佛紛紛絲巾在為記憶擦拭銹跡。
佇立雪中，朱丹小心謹(jǐn)慎地從絨套取出木笛，輕輕吹奏起來。聲音悲涼隱忍，猶如脈管滴血。寒冷凝凍這個聲音，火焰溫暖這個聲音。墜落的雪片紛紛揚(yáng)起，托著笛聲在天地之間翩然回旋。
孩子們沒有出聲，孩子們在傾聽。他們懂得，對于心語，只能報(bào)以傾聽。
吹奏完畢，有人在朱丹肩上輕輕拍了一下。
回頭一望，竟然是那位丹麥音樂大師。大師也一身白雪，手中也擎著一支燃燒的紅燭。
朱丹十分意外，他回身向大師鞠躬。
大師說：“感謝你的出色演奏，應(yīng)該是我向你鞠躬�，F(xiàn)在我該告訴你的是，雖然沒有參加終試，但你已經(jīng)被樂團(tuán)正式錄取了。”朱丹問：“為什么
------
”
大師略作沉默，才莊重虔敬地說：“為了一種精神，一種人類正在流失的精神。”
說完，大師緊緊握住朱丹的手。朱丹的手中，握著木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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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

12
月選自《新華日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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