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生水 袁堅 王瑋 ①我恍惚看見自己又走在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巷當(dāng)中，這些夾雜青磚黑瓦的老式民居一間一間地向我身后隱去，小巷的延伸曲折而又悠長。時間應(yīng)該是江南的梅雨季節(jié) 天一生水
袁堅 王瑋
　
�、傥一秀笨匆娮约河肿咴谀切�彎彎繞繞的小巷當(dāng)中，這些夾雜青磚黑瓦的老式民居一間一間地向我身后隱去，小巷的延伸曲折而又悠長。時間應(yīng)該是江南的梅雨季節(jié)，雨絲無聲無息地籠罩著一切，籠罩著思緒的蒸騰，散發(fā)
……
　　②江南是一個偏安于時間邏輯之外的存在，兀自發(fā)生著自己的故事。故事的流傳總是有著種種的緣由，在這座城市里人們談?wù)摰米疃嗟�，是有關(guān)于一座藏書樓以及藏書的故事了。
　�、酆�
長一段時間里，我經(jīng)常會在巷子里晃來晃去，漫無目的的，有一種游蕩的感覺。巷子里的建筑無一例外的都是些典型的江南民居。雨季來臨的時候，巷子里總會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并且不斷地散發(fā)出一陣陣陳舊的霉味。
　�、芟镒拥谋M頭兀自立著一座深宅大院，雖然有些陳舊，但還是很有些氣勢。斑駁的木門和廊柱表示了這座宅院代的久遠，而門前長久蹲立的兩座石頭獅子，則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漠視著存在的逝去與逝去的存在。
　�、葸@座宅院有著一個一度讓我十分費解的名字，叫作“天一閣”。據(jù)說，里面放著一些誰也不許看的書。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百思不得其解。錢繡蕓的故事是我在無意間得到的。大體的意思是：她是清朝嘉慶間寧波知府的內(nèi)侄女，因為想讀一讀天一閣里的書，竟要知府作媒把自己給嫁進了范家。結(jié)果是最終也沒能看到天一閣里的任何一本書，紀(jì)很輕就死了。
　　⑥我一直不明白錢繡蕓執(zhí)意要嫁入范家究竟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情結(jié)，也不知道這一樓藏書對她而言究竟有多么的重要。也許僅僅是為了那一份對書籍無以化解的心結(jié)？或許只是為了三生石1
上曾經(jīng)有過的一個舊夢？我說不清楚。
　　⑦終究她還是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把自己嫁進了范家，嫁給了這座樓里藏著的書，或是藏著這些書的樓。
　�、嘤昙镜拇禾炜偸怯行┟糟�，過冬的樹葉到了該離去的季節(jié)，一片片地從樹枝上脫落下來，落在地上，浸濕，無聲無息地腐爛
……
　�、釗�(jù)說這座宅院的主人一生唯一的嗜好只是藏書，臨終的時候，他把自己的財產(chǎn)分成兩份由后代的兩房挑選：一份是萬兩白銀，另一份則是需要耗費大量錢財保存的一樓藏書。他的長子開口選擇了后者，于是范欽便心滿意足地死了。
　�、鉃榱吮４孢@些藏書，范氏的族規(guī)采取了當(dāng)時最嚴(yán)厲的規(guī)定：子孫無故開門入閣者，罰不與
祭三次；私領(lǐng)親友入閣及擅開書櫥者，罰不與祭一；擅將藏書借出外房及他姓者，罰不與祭三；因而典押事故者，除追懲外，永行擯逐2
，不得與祭
……
　　
11
也許錢繡蕓的愿望一開始就注定不可能得逞，她所做的一切終究也只能是一種徒勞。因為藏書的原始動機到后來已經(jīng)變得不再單純，藏書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神圣、一種膜拜、一種榮耀。在此之下，其余的一切都已經(jīng)變得不再重要，一個女人的愿望則更不重要。
　　
12
雨季里，床底下線裝書潮濕的霉味繼續(xù)加劇，除去這些霉味變成了我唯一可做的事情。泛黃的書頁常常會讓我有一種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感，好像隔了很久以前的陽光，在黑暗中搖曳，散發(fā)
……
　　
13
江南的夜晚依舊還是很安逸。巷子里的路燈屹立在盡頭，散發(fā)出支離破碎的光芒，宅院門口的石頭獅子依然保持著一成不變的姿勢，在夜色光線的照耀下，散發(fā)出一種頹廢的神情
……
　　
14
有關(guān)于錢繡蕓不能登樓的說法有兩種：一種說法是，族規(guī)中當(dāng)時已有一條禁止女子登樓；另一種說法是，她所嫁的那一房在當(dāng)時已屬旁支，沒有權(quán)力登樓。錢繡蕓也許是沒有意識到這些問題的嚴(yán)重性，也許從來就沒有想過，或許根本就不愿意想。她在范家的日子里所抱的一線希冀，是希望也許終有一天，這些門會因為這個“也許”而一扇一扇地打開
……
　　
15
錢繡蕓終于死了。終于沒能看到天一閣里的任何一本書，郁郁而死。纖弱的生命周旋于對天一閣的深深渴求，就像翻飛在夢想邊緣的紙鳶，竟是那么脆弱。雖然，她已經(jīng)走得離這座樓這么近
……
　　
16
雨季過去了，脫去了冬葉的樹木在陽光的氣息下變得茂盛，白云在空中飄蕩，野草在雨水浸泡過的朽木上開始瘋長
……
曬書的工作也到了最后，這些陳舊書將最后在陽光底下曬上一遍，收回床底，等待來。
　　
17
終于，不經(jīng)意間我觸動了冥冥之中的玄機，天一閣名字的來歷竟然長久以來就一直隱藏在自己的身邊。全部的意思就來自于《易經(jīng)》中的八個字：“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這句秘咒的所有含義只不過是借水
防火，來免除歷代藏書者的最大憂患，僅此而已。
　　
18
原來如此！那一次，幾乎偷去了天一
閣一半的珍貴書籍，藏
書的失散，從此開始了。范欽的這句秘咒，防住了火，防住了登樓的腳步，防住了錢繡蕓，卻終究沒能防住小偷的手。錢繡蕓哀其一生都沒能實現(xiàn)的愿望，小偷卻輕而易舉地實現(xiàn)了。藏書樓的樓板上只留下了小偷吃剩下的一堆棗核
……
　　
19
過冬的樹葉始落殆盡，這些飄零的落葉帶著昨日的舊夢在慵懶的春風(fēng)中輕舞飛揚著，好像隔了遙遠的時光再看回去的樣子。像似一本斷了線的線裝書，輕輕地一扯，就散了。只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20
歲月在時光的飄蕩中繼續(xù)地延續(xù)，曾經(jīng)的一切都漸漸地散落了，散落在逝去的流逝中。余下的，是曾經(jīng)的一樓輝煌，以及在一樓輝煌的背后，那一陣陣的蒼涼
……
（選自央視國際，2003
9
月）
1.
三生石：來自女媧傳說。它被女媧放于鬼門關(guān)忘川河邊，掌管三世姻緣輪回，后成為情定終生的象征物。“三生”分別代表前世、今生和來世。2.
擯（
b
ìn
）逐：排除，驅(qū)逐。
13.
在這篇文章中，作者對天一閣的三個十分費解的問題是什么？（
3
分）
答：
14.
閱讀第
⑤
至
15
自然段，請你根據(jù)時間發(fā)展的順序，判斷錢繡蕓的悲劇命運應(yīng)放在以下兩件事情之前還是之后，并說出你的理由。（
3
分）
第
⑨段：
天一閣主人臨終交代遺言。
第
⑩段：為保存藏書，范氏家族制定了嚴(yán)厲的族規(guī)。
答：
15.
本文語言很有特點，有些語句里的詞語在對比中蘊含著復(fù)雜的情感。請你從以下兩句中任選其一，結(jié)合語境，對句中的加點詞語進行賞析。（
3
分）
⑴
門前長久蹲立的兩座石頭獅子，則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漠視著存在的逝去與逝去的存在。
⑵
余下的，是曾經(jīng)的一樓輝煌，以及在一樓輝煌的背后，那一陣陣的蒼涼……
答：
16.
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談?wù)勀銓��?biāo)題的理解。（不超過140
字,5
分）
答：
參考答案：中小學(xué)作文閱讀答案網(wǎng)整理
13.
答案：
⑴這座深宅大院為什么
叫作“
天一閣”
？
⑵
藏書樓的書為什么誰也不許看？
⑶
錢繡蕓為什么執(zhí)意要嫁入范家
？
評分：共
3
分。每個問題
1
分。
14.
答案：放在這兩件事情之后。依據(jù)：根據(jù)第
⑩
11
14
三個自然段里涉及的嚴(yán)厲族規(guī)、當(dāng)?shù)氐恼f法，以及作者“我”的揣測，可以判斷錢繡蕓的悲劇命運，應(yīng)是范家有了藏書樓和大量藏書之后。
評分：共
3
分。其中，判斷
1
分，理由
2
分。
15.
示例：
⑴作者用“存在”“
逝去”
這兩個詞語語序的變換、擬人手法，表現(xiàn)沒有生命的石獅子對宅院、人的生命、珍貴書籍
的冷漠，意圖表明作者明知時間會流逝但仍對這種種命運無法忽略的喟嘆。
⑵因為藏書樓藏書的豐富引得世人艷羨而“輝煌”
，也因藏書的最終散落、嚴(yán)厲的族規(guī)而無法一睹藏書的錢繡蕓的悲劇命運，讓作者尤生“蒼涼”之感。兩詞成對出現(xiàn)，從表面和背后，既表現(xiàn)了作者對藏書樓以及藏書故事的復(fù)雜心態(tài)，也表現(xiàn)了他對故事背后意蘊的體察和認(rèn)識。
評分：共3
分。結(jié)合語境1
分，具體賞析2
分。
16.
示例：
標(biāo)題采用《易經(jīng)》中“
天一生水”
的句子，表面上交代天一閣這座藏書樓名字的來歷，實際上，是作者對閣主人命名、制定嚴(yán)厲族規(guī)的用意，以及之后發(fā)生的完全背離藏書初衷的錢繡蕓的悲劇、藏書被小偷偷走的結(jié)果，產(chǎn)生的質(zhì)疑與思考。
評分：
共
5
分。觀點明確
2
分，結(jié)合內(nèi)容談
2
分，語言通順
1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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