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天代人賦①
辛棄疾
陌上柔桑破嫩芽，東鄰蠶種已生些。
平岡細草鳴黃犢，斜日寒林點暮鴉。
山遠近，路橫斜，青旗②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
【注】①這首詞作于作者遭彈劾解官歸居時。②青旗：酒旗，酒店門外用青布做的幌子。 些：語氣詞。 青旗沽酒有人家：指山村酒家。青旗，酒家招牌。沽，賣。

1.詞的上闕描繪了什么樣的景象？請簡要敘述。（5分）
答：詞的上闋描繪了初春時鄉(xiāng)村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田間桑樹萌發(fā)出新芽，東鄰家蠶卵已孵出幼蠶；平緩的山坡上長著細嫩青草，黃色的牛犢在那兒鳴叫；夕陽斜照著初春傍晚的樹林，晚歸的烏鴉散落在那兒棲息。
2.詞的最后兩句作者運用了哪種寫作手法？表達了什么樣的感情？詞題為“代人賦”，作者為什么要以此為題？請簡要說明。（6分）
答：運用了對照（或?qū)Ρ龋┑膶懽魇址�。作者將城里愁風畏雨的桃李，與鄉(xiāng)間溪頭迎春開放的薺菜花相對照，借景抒情，表達了他解官歸居后鄙棄城市官場，熱愛田園生活的感情。題為“代人賦”，實則為己賦，采用代人填詞的形式，以薺菜花自況，效果獨特。

3．詞的上闋“破”和”鳴”字非常傳神，請簡要分析。（4分）
答：“破”寫桑葉逐漸萌發(fā)、膨脹，不僅有動態(tài)，而且能讓人感到桑芽萌發(fā)的速度和力量。（2分）“鳴”雖寫聲音，但可以讓人想見黃犢吃草時的高興、得意的神態(tài)。（2分）
4．此詞為辛棄疾罷官閑居期間所作，你認為這首詞表達了作者怎樣的心境？（4分）
答：詞中用景物點染出生機勃勃的早春農(nóng)村風光，組成的是一幅富有生命力的畫面，（1分）透露出作者對鄉(xiāng)村生活的留戀和欣賞。（1分）同時作者將“城中桃李”與“溪頭薺菜花”對比，用“愁眉不展”的桃李襯托鄉(xiāng)野溪頭迎春開放的薺菜花，（1分）表現(xiàn)作者對不屈精神和頑強生命力的崇敬與追求。（1分）

二：
1）這首詞的內(nèi)容與《西江月明有別枝驚鵲》相同，都是描寫 。(2分)
（2）詞的上片在描寫春天的景象里，有哪幾個詞用得非常傳神？(2分)
（3）“春在溪頭薺菜花”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情感？(2分)
答案：（1）農(nóng)村(田園、鄉(xiāng)村)風光
（2）破、鳴、點。(答對一個給1分)
（3）表達了作者對農(nóng)村生活的欣賞、流連之情。(其它相同意思的答案，均給分)

三：
1．前人評該詞“工于發(fā)端”，請結合作品作簡要分析。（4分）
2．“相思重上小紅樓”一句，妙在一個“重”字，請作簡要賞析。（4分）
參考答案
1.“晚日寒鴉”與“柳塘新綠”，是送走行人之后相繼入目的兩種景象。（1分）前者就離別說，故“日”而曰“晚”，“鴉”而曰“寒”，引起的內(nèi)心感受是“一片愁”。（1分）后者就相聚的回憶與展望說，故春景宛然，春意盎然，引起的內(nèi)心感受是無限“溫柔”。（1分）開頭兩句展現(xiàn)的兩種景象、兩種感受、兩種感情所體現(xiàn)的復雜的心理活動，使抒情主人公神態(tài)畢現(xiàn)。（1分）
2. 女主人公送走意中人之后，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小樓遙望。（1分）開始是望得見的，后來就只見“晚日、寒鴉”，望不見人影了。由于十分相思的緣故，望不見人影，還要望，因而“重上小紅樓”。（1分）結句“頻倚欄干不自由”中的“頻”字，正與“重”字呼應。明知行人已走到遠山的那一邊，凝望已屬徒然；然而還是身不由己地“重上紅樓”、“頻倚欄干”，其離恨之深、相思之切，就不言而喻了。（2分）


【翻譯】
鷓鴣天·代人賦
村頭小路邊桑樹柔軟的枝條，剛剛綻放嫩芽，
東面鄰居家的蠶寶寶，已經(jīng)有一些鉆出蛹繭。
一脈平緩山崗上，細草間小黃牛犢兒在鳴叫，
落日斜照枯寒的樹林，枝椏間歸棲暮鴉點點。
山有的遠些有的近些，路有的橫向有的斜向，
青布酒旗那邊有家小酒鋪，可以打一些酒來。
城里的桃花李花把風雨當做折磨，一派愁苦，
最明媚的春色，正在溪頭一片薺菜花中盛開。

【作者簡介】
辛棄疾（公元1140.5.18－1207.10.3年），南宋愛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中年名所居曰稼軒，因此自號“稼軒居士”。漢族，歷城（今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qū)遙墻鎮(zhèn)四風閘村）人。辛棄疾存詞600多首。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和戰(zhàn)斗精神是辛詞的基本思想內(nèi)容。他是我國歷史上偉大的豪放派詞人、愛國者、軍事家和政治家。

【賞析】
此詞約寫于淳熙十五年（公元1182年）前后，當時作者罷職閑居江西上饒帶湖已數(shù)年，寫了一些富有農(nóng)村生活氣息的作品，這是其中一首。詞題“代人賦”，實際寫的是作者自己的思想感情。
讀辛棄疾這首詞，你會感到一股鄉(xiāng)間清新的春風撲面而來。這首詞是表現(xiàn)春天的美好的，但強調(diào)的不是城中的繁華和歡樂，而是農(nóng)村的樸素和自得。
這首詞題為“代人賦”，實際上是借為農(nóng)家代賦，表達詞人對農(nóng)村風物和田園生活的熱愛之情。詩人對農(nóng)村的感情，和傳統(tǒng)的山水田園詩意有很明顯的不同。他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欣賞自然風光，而是用一種喜悅的心情去觀察農(nóng)事和農(nóng)時的種種現(xiàn)象，以欣賞農(nóng)事的眼光來體味田園之美。細細體味這首詞，可以感受到其中交織著兩種情趣，一是大自然山水之美，一是人間田園之美，這里的田園和一般山水田園詩中的田園大有區(qū)別。它不是暫時的，客居的，而是屬于自己心靈的家園。
上片以細膩之筆，描繪了一幅富有農(nóng)村生活氣息的景物圖：桑樹冒出嫩芽，蠶種已孵化出幼蠶，小黃犢在草坡上鳴叫，點點暮鴉飛歸山林。作者寫柔桑、嫩芽、幼蠶、細草、黃犢、寒林、暮鴉等農(nóng)村常見的景物， 詩人先用了一個“破”字，和桑芽的“嫩”聯(lián)系在一起，這正是早春的特點所在，也隱約表現(xiàn)了詩人對早春景物的關注和發(fā)現(xiàn)。至于蠶種生些，說的不是蠶種，而是從蠶種開始蠕動起來的小蠶蟻，也是初生的、少量的，很不起眼，詩人卻為之注目。這里有詩人悠閑的心情，有一種默默的體察和喜悅。“破”寫桑葉逐漸萌發(fā)、膨脹，不僅有動態(tài)，而且能讓人感到桑芽萌發(fā)的速度和力量。而牛犢的鳴叫和蠶種的生息，則屬于一種農(nóng)家田園的趣味。“鳴”雖寫聲音，但可以讓人想見黃犢吃草時的高興、得意的神態(tài)。一句就像一個鏡頭，組合成一幅江南農(nóng)村的春景圖。雖然也用了“斜”、“寒”、“暮”等修飾太陽、山林和鳥鴉，卻沒有一點蕭索之氣，而點明是初春傍晚之景，說明初春的江南農(nóng)村就已經(jīng)是美如畫，充滿著勃勃向榮的一片生機了。整個畫面的描繪細膩，表現(xiàn)出作者喜悅的感情。“斜日寒林點暮鴉”，寒林暮鴉，本來是有很濃的文人山水田園格調(diào)的，但是這里不落俗套，好在這個“點”字，用得很有韻外之致。點者，小也，遠景也，在斜日寒林的空曠背景上，有了一個點字，遙遠的視覺不但不粗疏，而且成了精致的細節(jié)。
下片用粗線條勾勒山和路。遠的、近的山峰連綿不斷，路是縱的、橫的、斜的互相交錯。“青旗”說明這里的生活也是美好的，有賣酒的，也有買酒的，可以讓人一醉。這里進一步描寫農(nóng)村風情的優(yōu)美歡愉，自在閑適。
最后宕開一筆寫景，將“城中桃李”與“溪頭薺菜”相比，意謂桃李之嬌弱不如薺菜之頑強，言外之意，也就是城市生活不如田園生活也。另外，詞人對質(zhì)樸平凡而生命力旺盛的薺菜花的贊頌，也體現(xiàn)了詞人頑強進取的人生觀和崇尚自然樸素的美學觀。 李花不是愁風就是愁雨，可農(nóng)村的薺菜花卻不愁，而且開得十分茂盛，占有了美好的春光。同時也象征地表達了那些深居朝廷之內(nèi)的高官，盡管榮華富貴，卻嬌弱得怕這怕那，全無一點生氣；而在野的卻是不怕這不怕那，充滿著活力。國家的生機倒是在野者的身上，而不在朝廷。既表現(xiàn)了對農(nóng)村生活的愛好，又表達了作者對昏庸腐敗朝廷的失望和抨擊，見出作者雖罷官在野，仍時刻不忘國家的命運和前途。

這首詞有一個特點，就是全詞本來是抒情的，但是在語言上，卻大體都是敘述，甚至充滿了白描。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人家，和杜牧的《江南春》中的“水村山郭酒旗風”是同樣的意境和手法，但是辛棄疾和杜牧不大相同，他不是以城市人的眼光來欣賞山水田園，而是把田園當作家園，并且表示，田園和家園比之城市要精彩得多：“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城市中的春天當然也是美好的，但是那里的春天和美艷的桃李花聯(lián)系在一起，那里的春天也像桃李花一樣暫短，經(jīng)不起風吹雨打。詩人用了一個“愁”字點出了他的傾向。

此詞寓議論、抒情于寫景之中。作者以細膩之筆描繪農(nóng)村的景色，清新疏淡，以粗線條勾勒山、路，其中也描繪了農(nóng)村美好和充滿生機的生活。通過這些描寫，寄寓了自己對農(nóng)村生活的贊美。末尾兩句則以對比和象征的手法，深寓了自己的議論，雖婉轉而極為辛辣，真是一石數(shù)鳥。
在辛棄疾寫出這首詞以前，從來春天的美好都是和鮮艷的花聯(lián)系在一起的，這種聯(lián)系已經(jīng)成為一種潛在的陳規(guī)，好像在鮮艷的花朵以外，再也沒有什么新的可能似的。但是，辛棄疾卻以他的創(chuàng)造顯示，春天的美好，還可以從最樸素、最不起眼的薺菜花開拓新的想象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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