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刻猴子


林文義


⑴小時候，常�？匆娮娓冈诎淹嬉患�小東西：一整塊黃楊木雕刻而成的猴子群像。猴子有三只，做出三種截然不同的表情??一只雙手掩著耳朵，一只雙手遮著眼睛，另一只則顯得十分心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祖父似乎很鐘愛它，常常獨(dú)自坐在晚霞夕照的院子里，無限憐愛地?fù)崮χ�它�?br />

⑵有一次，我把木刻猴子放在膝頭上，翻來翻去地看。沒什么意思嘛，就是一塊木頭，刻成三個猴子。表情很逗人，可是沒有發(fā)條，不像機(jī)械、鐵皮做成的猴子，只要旋緊發(fā)條，它就叮叮咚咚地打鼓敲鈸。沒什么好玩嘛！我翹著小嘴巴，把木刻猴子還給祖父。


⑶祖父把我抱起來，指著木刻猴子對我說：“阿公跟你說，這三只猴，是你阿祖給阿公的。這三只猴就是跟我們說，非禮勿聽、非禮勿看、非禮勿說……唉，你還小，不會懂，就是常常聽人講的‘有耳無嘴’啦�！蹦菚r，我六歲，祖父的話，我聽不大懂，但“有耳無嘴”這句話，卻印在了心里。


⑷隔了一，祖父死了。沉默寡言的父親把木刻猴子擺在神案上，不知道是紀(jì)念逝去的祖父，還是要提醒些什么。


⑸念高中的時候，不知道為了什


⑹時間流水般逝去。有一次，父親靜靜地和我說話，我從來不曾看過像他那般謙和、誠懇的父親。他似乎內(nèi)心有某些隱痛，卻又盡力掩蓋：“這個時代，謹(jǐn)言慎行是很重要的，不要放言高論，不要妄加評斷，平平安安過一世就可以了�！闭f著，他從神案上把那三只木刻猴子拿下來，充滿深意地說：“你看看這三只猴，不聽、不看、不說，這是有道理的，獨(dú)善其身嘛……”父親嘆了口氣。他們那個黯然的代，沉默成為他們一生的座右銘。


⑺我說：“像這三只木刻猴子，不聽、不看、不說，這樣一個人，他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呢？獨(dú)善其身，這是多消極的借口！”


⑻
父親苦笑，淡淡地說：“唉，以后你慢慢會曉得的。”


⑼又是幾過去了，在不斷的歷練中，我慢慢理解了父親。我竭力要保持一點(diǎn)點(diǎn)純真的自我，但我發(fā)現(xiàn)，雖不甘愿，自己卻也逐漸向世俗妥協(xié)，時時處在自我的撕裂中。


⑽父親離開以后，木刻猴子交到我的手里。這個從曾祖父傳給祖父，由祖父傳給父親，再由父親交到我手上的木刻猴子，我是不是要再交給我的后代，是不是還要告訴他們“有耳無嘴”？我覺得我不能這樣，我要他們活得更坦然，更磊落，更像他們自己，不被扭曲，也不去扭曲別人。


⑾點(diǎn)起一把火，我把這個木刻猴子燒成灰燼。


（選自《讀者》，有改動）


1.
閱讀全文，完成下表。


人物


對待“木刻猴子”的


行為


情感


觀念


“祖父”


順從傳統(tǒng)


“父親”


擺上神案


糾結(jié)


“我”


不滿




2.
第⑻段運(yùn)用了哪些人物描寫方法？你從中讀出了父親怎樣的矛盾心理？結(jié)合文意簡要分析。




3.
細(xì)讀第⑼段，分析加點(diǎn)的“撕裂”一詞的內(nèi)涵和表達(dá)效果。




4.
聯(lián)系生活實(shí)際，談?wù)勀銓Α坝卸鸁o嘴”這一說法的認(rèn)識。（
80
?
100
字）










參考答案：


1.
人物


對待“木刻猴子”的


行為


情感


觀念


“祖父”


?
?
順從傳統(tǒng)


“父親”


擺上神案


糾結(jié)


?
“我”


?
不滿


2.
示例：通過神態(tài)和語言描寫，寫出了父親既想以自己的經(jīng)歷提醒兒子謹(jǐn)言慎行，又不愿強(qiáng)行扭曲兒子的矛盾心理。


3.
內(nèi)涵：是向世俗妥協(xié)，還是保持純真的自我？表達(dá)效果：強(qiáng)烈表現(xiàn)出“我”內(nèi)心的痛苦，形象有力。


4.
示例一：“有耳無嘴”的弊端，在于國人對任何不合理現(xiàn)象保持沉默和妥協(xié)的習(xí)慣，使得人與人之間不能有開誠布公的交流。大街上圍觀暴行、會議中不分是非地鼓掌通過都是實(shí)例。它理應(yīng)遭到拋棄。


示例二：在特定的場合下，“有耳無嘴”也能體現(xiàn)一個人的修養(yǎng)。日常交往中，家人朋友難免會說出一些不得當(dāng)?shù)脑�，無關(guān)原則，就可以一笑了之。不必句句在意，事事耿耿于懷。適時沉默，也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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