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凝小說閱讀《咳嗽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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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凝
天越來越冷了。早上，劉富躺在被窩里想著，今天無論如何得再給省城的動物園去個電話。
劉富鉆出被窩洗漱完畢來到院里。劉富一睜開眼就想起的那只天鵝，這時正好從窩棚里伸出雪白的長頸咳、咳、咳地高聲叫起來，仿佛是同它的臨時主人打著招呼。
劉富的鎮(zhèn)長的司機。兩個月前劉富和鎮(zhèn)長去一趟鄰省內(nèi)蒙古的藍旗看親戚，臨走時鎮(zhèn)長的親戚用個竹筐把天鵝裝上，對鎮(zhèn)長說，那天他去大洼里拾野鴨蛋，發(fā)現(xiàn)了蘆葦叢里這只天鵝。親戚說他知道天鵝是珍貴動物，就把它弄回家想先給它治治病�？纱逯蝎F醫(yī)也不知怎么對付天鵝，正好你們來了，就給你們捎上，我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天鵝隨鎮(zhèn)長來到鎮(zhèn)上。劉富下車打開后備箱，掏出裝著天鵝的竹筐就往鎮(zhèn)長院里走。鎮(zhèn)長卻用身子擋住院門說別別別，這天鵝就歸你劉富了。劉富說這么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鎮(zhèn)長說你看我忙成這樣哪有工夫管天鵝呢。
鎮(zhèn)長把話講到這個份上，劉富便不敢不接下這天鵝。他拉著天鵝往家走，心里有幾分惱火。平白無故的，怎么就非得他來管這只天鵝呢。
天鵝來到劉富的家，劉富的女兒表現(xiàn)出熱烈歡迎。女兒正念初中，立刻上網(wǎng)查了天鵝的資料。女兒把這些信息告訴劉富，劉富聽得清楚明白，尤其記住了咳聲天鵝四個字，只是把咳聲天鵝聽成了咳嗽天鵝，從此沒改口。
天鵝來到劉富的家，還是無精打采，不吃不喝的。劉富雖然對它很不耐煩，但還是和女兒研究起怎么給它治病。網(wǎng)上說天鵝容易患腸胃炎，劉富猜，這天鵝說不定得的是腸胃炎。劉富大膽給鵝用藥，氟哌酸加黃連素，只兩天，這鵝竟然好了起來。天鵝該吃什么也是女兒從網(wǎng)上查得，它愛吃水生植物的根、莖、葉和軟體動物。可惜劉富這山里小鎮(zhèn)缺的是水，和水有關(guān)的植物、動物實在有限。
轉(zhuǎn)眼間，天鵝來到劉富家已經(jīng)兩個多月。一天早晨，劉富見它步履踉蹌地從窩棚里鉆出來，站也站不好，走又不敢走似的。劉富蹲在地上仔細觀察，立刻發(fā)現(xiàn)了問題：這天鵝的腳蹼已經(jīng)干裂。劉富的腳就在這時也突然不自在起來，腳趾縫之間像有利刃在切割，涼嗖嗖的刺痛。女兒放學回來，劉富催她趕快上網(wǎng)再查。原來天鵝只能旱養(yǎng)兩、三個月，離開水過久腳蹼就會皴裂。劉富想自己的小鎮(zhèn)既寒冷又沒水，能管天鵝一時，卻管不了它的一世。
哪里能管它的一世呢？劉富問女兒。女兒想了想說：動物園。
劉富一連打了很多天電話，終于有一天打通了省城動物園的天鵝館，接電話的位姓景的班長。劉富就說了要送天鵝的事。景班長說對不起我們不直接從私人手里收養(yǎng)天鵝，我告訴你個號碼你給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打電話。
劉富就給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打電話。幾天之間打了五次，到第六次通了。對方說考慮考慮再決定給他開介紹信。
過了一個禮拜，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還沒消息。劉富就又打電話，低聲下氣的，說了很多他們這里養(yǎng)天鵝的難處。又經(jīng)過十多天四、五個回合，對方才說批準他把天鵝送往省城動物園。
這是一個晴天，風硬，太陽卻很明亮。劉富帶著天鵝，在天鵝館通往岸邊的彎彎曲曲的小橋上，看到五十多歲的黑臉景班長。
劉富隨景班長進了天鵝館，館中的水池里，果然有一對對的天鵝在游動。劉富把竹筐放在地上說，看它這腳蹼裂的，快讓它進水里泡泡吧。景班長說不忙，我們的人先要給它做體檢。說話間兩個工作人員就領(lǐng)走了劉富的天鵝。
景班長在池邊熱情地為劉富做著講解。劉富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老實說他對各種天鵝并不感興趣，他只有一個很具體的愿望，他想親眼看見他的那只裂了腳蹼的咳嗽天鵝下水入了池中天鵝的群。在池邊溜達了一會兒，景班長說快中午了，一會兒就在這兒吃了飯再走，這大冷的天
兩人說著話來到休息室，有管理員已經(jīng)在桌上擺出兩副碗筷，兩只青花瓷酒杯。
一會兒粉條菜端上來了。
一會兒管理員叫景班長出去了。
一會兒景班長回來了。
一會兒一只熱氣騰騰的黑鐵鍋端了上來，鍋里燉著灰褐色的大塊的肉。景班長舉起筷子沖著鐵鍋對劉富說，來，嘗嘗。
劉富說這是雞呀？景班長說是鵝，你送來的那只天鵝。
劉富放下筷子，似懂未懂的樣子。
景班長只好給他解釋說，動物園醫(yī)生已經(jīng)為這只天鵝做了體檢，結(jié)果是它太老了，足有25歲了，體內(nèi)臟器嚴重老化，基本不再有存活的意義。
劉富說可它正活著哪。
景班長說我們養(yǎng)這么一只老天鵝所要花費的成本你想過沒有？
劉富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天鵝館的，只記得他摔了眼前一個酒杯。當他出了動物園，開了奇瑞的車門把車發(fā)動著之后，才覺出自己的腳趾縫一陣陣鈍痛，像被長了銹的鋸子在割鋸。
16．請用簡明的語言概括這篇小說的故事情節(jié)。（4分）
17．作者為什么要寫劉富對天鵝來到他家很不耐煩？（4分）
18．小說兩次描寫劉富的腳趾縫的疼痛。這兩處的疼痛各有什么不同？這些不同之處說明了什么？（6分）
19．這篇小說在情節(jié)結(jié)構(gòu)的安排上有什么特點？請簡要說明。（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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