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性讀書 祝勇 讀書是愛書人自我滿足的一種方法，實在沒有太多值得夸耀的地方。它像呼吸．吃飯一樣自然，所以，真正的讀書人，并不張揚(yáng)自己讀得多。反過來，炫耀自己讀破萬 功利性讀書
祝勇
讀書是愛書人自我滿足的一種方法，實在沒有太多值得夸耀的地方。它像呼吸．吃飯一樣自然，所以，真正的讀書人，并不張揚(yáng)自己讀得多。反過來，炫耀自己讀破萬卷的人，未必是真正的讀書人。商務(wù)印書館元老王云五先生僅僅將讀書視為一種好玩的事情。這樣的心態(tài)是健康的。讀書就是一樁好玩的事情，一次輕松的自我放逐。無聊才讀書，這話未必是錯。因為正是讀書，驅(qū)趕了清寂，使脆冷的心房獲得了一層溫潤的苞衣。月長似歲，閑情難忍，如何是好？友人凸凹便在隨筆中答曰：“就依自家所好，想辦法‘消閑’：可與同道飲黃酒，或串門子道短長，或網(wǎng)開一面與人對弈，或入歌廳卡拉
OK
……但諸多妙法均有局限，須有物質(zhì)，須有黨朋，須有這方面的技藝和興味。若首無物質(zhì)，次無黨朋，又無技藝興味，居家枯坐，便只有向書乞援。不管是什么書，只要讀下去了，凝滯的時光，便如澗底的暗流，兀自流走。”至于讀書與人的精神境界究竟有著怎樣的干系，這個不敢說。因為許多大字不識一筐的普通勞動者，內(nèi)心亦溫暖如秋陽下的田野；而有些肚腸冷于冰雪的大奸大佞，倒是飽讀過詩書的。話雖如此，讀書總還不失為一件好事，好書總是引人向善的罷——但愿如此。但是引人向善也罷，豐富智慧也罷，卻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飯食使我們長大，而使我們長大的，卻很難說是哪一天的飯食。
故而，讀書的興味，源于反復(fù)摩挲中生出的一股熱情，是一份得到了開發(fā)的天性。讀書的佳境，如同愛情一樣，是投契，是相許，是沉浸，是融合，來不得半點(diǎn)強(qiáng)求與逼迫�；蛟S正是出于愛書人共通的生命感受，我和林語堂先生一樣，講求性情，反對功利。
12
月
8
日
——暫時尚無法搞清是哪一
12
月
8
日——林先生在復(fù)旦大學(xué)演講，題目是《論讀書》，講得痛快：“今人讀書，或為取資格，得學(xué)位，在男為娶美女，在女為嫁賢婿；或為做老爺，踢屁股；或為求爵祿，刮地皮；或為做走狗，擬宣言；或為做塾師，騙小孩……諸如此類，都是借讀書之名，取利祿之實，皆非讀書本旨。亦有人拿父母的錢，上大學(xué)，跑百米，拿一塊大銀盾回家，在我是看不起的，因為這似乎亦非讀書本旨。”
林
先生所談之功利性讀書，于今未絕，相反，倒是更豐富了。學(xué)堂中的本本主義只是一種，其他各種心態(tài)，多系新形勢下的新生事物，怕是連林先生都未曾料及。比如，為寫作——當(dāng)然，讀書寫作，本是一回事，讀而后寫，亦乃文人本分，只是，當(dāng)下現(xiàn)炒現(xiàn)賣，做投機(jī)生意的，大有人在。常有炮制讀書札記的高手，一本書尚未握暖，一篇宏文卻早已揮就，急匆匆換稿費(fèi)去了。這樣對書，讀與未讀，區(qū)別不大；這樣的文章，怕也值不了幾個銀兩。其次，為裝大瓣蒜，譬如某君，每每玄談，皆胡言亂語，狀若酒醉：“關(guān)于正在解構(gòu)的后現(xiàn)代主義精神文本的反向敘述以及一種強(qiáng)勢的文化互證……”讓人覺著比愛斯基摩人的語言還難懂，不禁喟嘆：真有學(xué)問！好歹總算是一種自我包裝罷，沒準(zhǔn)會蒙上哪個傻瓜蛋，祝他成功。再次，為圖省事。名著巨制，卷帙浩繁，通讀起來，頗為費(fèi)力，不如去讀些隨筆小品，或者一些輕松的短構(gòu)，甚至一些文摘或者妙言集錦，輕而易舉，便“知道”了許多東西。時日一久，經(jīng)典長卷，便愈發(fā)懶得碰觸。于是，約翰•克利斯朵夫便在布滿蛛網(wǎng)的書架上熬白了頭發(fā)，老黑格爾的墳頭更是荒草成堆。最后，為趕時髦，人讀我讀，人云我云，怕是落伍，惟不考慮自我的失落。市面上流行的書是永遠(yuǎn)讀不完的，跟蹤追擊，步步為營，力是費(fèi)了，“好”未必討得到，無非是把自己打扮得更入時一點(diǎn)，體會一下瞬間的浪漫罷了，待云煙散盡，眼前依舊空蒙�？傊�，跟著排行榜走，未必比泡圖書館高明。書有千種，人有千種，讀書的感覺，亦有千種，只有讀到符合自家心性．氣質(zhì)與欲望的書，才能倍感精神之至美；盲從于他人抑或媒體的牽引，常常會白費(fèi)光陰。冷書熱讀，倒是別顯幾分生趣。一本書倘出版三五后還有人讀，此書便可刮目相看了。因而，在顧準(zhǔn)潮退后研讀顧準(zhǔn)，在“王小波熱”冷卻后品味“王二”，未必不是一件美事。時間差若打得巧了，一定會有大收獲。
讓功利走開，純?nèi)粸榱巳�悅心靈而讀書，那才真叫享受。書不是揮鞭的強(qiáng)盜，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瑟瑟的清風(fēng)里，書是嫵媚的情侶，溫順的馬駒，是杯中的明月，更是幽暢的歌吟。書能讓我們覺著活得很好，這就足夠了。
[
16
．請結(jié)合文章概括，作者對“功利性讀書”有何看法？他認(rèn)為讀書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二者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5
分）
17
．第
3
段中舉例評述了“其他各種心態(tài)”，請用自己的語言分條概括一下有哪幾種心態(tài)。（
6
分）
18
．請結(jié)合原文，解釋下列語句在文中的含義。（
6
分）
①凝滯的時光，便如澗底的暗流，兀自流走。
②書不是揮鞭的強(qiáng)盜，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
19
．下列對這篇散文的理解賞析，不正確的兩項是（
4
分）

（

）
A
．“好書總是引人向善的罷——但愿如此”的意思是好書提供了一扇向善的門，但進(jìn)不進(jìn)去卻是人自己的事情。
B
．“因為正是讀書，驅(qū)趕了清寂，使脆冷的心房獲得了一層溫潤的苞衣。”這是說讀書使人不再寂寞，也使人不再害怕外界的誘惑。
C
．打讀書的時間差是經(jīng)過時間考驗的書籍較之未經(jīng)時間考驗的書籍來說，其可讀性和價值會相對較大一些。
D
．在作者看來，讀書是一種天性，是勉強(qiáng)不來的，因為讀書是愛書人自我滿足的一種方法。
E
．作者也是一個愛書人，因此才深知讀書之樂。作者在勸慰真正愛書之讀者的同時，也批評了功利性讀書之人，也通過這兩種讀書的對比，闡述了讀書的本旨。
參考答案：
16
．①作者批評了功利性讀書并揭露其種種心態(tài)。（
2
分）
②作者認(rèn)為讀書可使人獲得精神上的滿足，應(yīng)該為性情愛好而輕松愉悅地讀書，并認(rèn)為讀好書能引人向善，豐富智慧。（
2
分）
③從反面論證了應(yīng)為取悅心靈而讀書的主張。（
1
分）（意思對即可）
17
．①為趕稿而作，換稿費(fèi)而讀書。②為裝作有學(xué)問，騙人而讀書。③為圖省事讀短構(gòu)而不讀經(jīng)典長卷。④為趕時髦而讀流行的書。（
6
分，答對
3
點(diǎn)給
6
分）
18
．①運(yùn)用比喻的手法說明讀書可使人清除寂寞枯燥之感，而愉快地度過時光。（
3
分）
②運(yùn)用擬人（比喻）的手法說明書籍不會給人壓力，也不會使人產(chǎn)生距離感，書籍是能夠與人心靈相通并且取悅心靈的伴侶。（
3
分）（言之成理即可）
19
．（
6
分）
B D
B
文中并無“也使人不再害怕外界的誘惑”之意。
D
項不成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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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選自李傳印《“百代良法”已是一個傳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