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豐子愷老友 朱光替 子愷是受 四人幫 殘酷迫害者之一，含冤去世已一多了。他在我心中仍然活著，他是個令人難忘的人。 我認識子愷還在半個世紀之前。江浙戰(zhàn)爭把我在上海教 緬懷豐子愷老友
朱光替
子愷是受“
四人幫”
殘酷迫害者之一，含冤去世已一多了。他在我心中仍然活著，他是個令人難忘的人。
我認識子愷還在半個世紀之前。江浙戰(zhàn)爭把我在上海教書的一個學校打垮了，夏丐尊把我介紹到浙江上虞白馬湖春暉中學教英文，那里同事的有夏丐尊、朱自清和豐子愷等人，我們課余閑暇時經(jīng)常在一起吃酒聊天。我至今還記得子愷酒后面紅耳赤，欣然微笑，一團和氣的風度，這時他總愛拈一張紙乘興作幾筆漫畫，畫成就自己制成木刻，讓我們傳觀，我們看到都各自欣賞，很少發(fā)議論，加評語。當時我們向往教育自由，為著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不久就相繼跑到上海去創(chuàng)辦一所立達學園和一所開明書店，并籌辦一個以中學生為對象的刊物《一般》。我們白手起家，經(jīng)常欣然微笑消閑自在的子愷也積極參加籌備工作，我才看出他不只是個畫家，而且也是肯實干的熱心人。但是在繁忙中只要有片刻閑暇，我們還保持嚼豆腐干下酒談天的老習慣，子愷也沒有忘記他的漫畫和木刻。我常用“
清”“
和”
另個字來概括子愷的人品，但是他胸有城府，“
和而不流”
。他經(jīng)常在欣然微笑，無論是對知心的朋友，對幼小的兒女，還是對自己的漫畫和木刻，他老是那樣渾然本色，無愛無嗔，既好靜而又好動，沒有一點世故氣。他是弘一法師的徒弟，在人品和畫品兩方面都受到弘一的熏陶。我在白馬湖時，弘一也偶爾來看望他。也曾一度隨弘一持佛法吃素�？谷諔�(zhàn)爭勝利后，弘一去世，子愷還不遠千里由貴州跑到西川嘉定請馬一浮為他的老師作傳。當時我也在嘉定，亂離中久別重逢，他還是欣然一笑。我從此體會到他對老師情誼之深摯。解放后不久，他和我都當了政協(xié)委員，他每逢開會來京，相見仍是“
欣然微笑”
，可是最后一次他的健康和興致都己不如從前，盡管我們兩人是同，他的“
黃昏思想”
已比我濃得多了。后來他和我一樣受到“
四人幫”
的無情打擊，他的受到人民喜愛的漫畫被批判得體無完膚，現(xiàn)在重見天日，我這個后死者只有緬懷他在世時那種忠實于藝術(shù)和忠實于師友的風度，不禁有人往風微之感而已。
我先從子愷的人品談起，因為他的畫品就是他的人品的表現(xiàn)。一個人須是一個藝術(shù)家才能刨造出真正的藝術(shù)作品。子愷從頂至踵，渾身都是個藝術(shù)家。他的胸襟，他的言論笑貌，待人接物，無一不是藝術(shù)的，無一不是至愛深情的流露。他的漫畫可分兩類，一類是拈取前人詩詞名句為題，例如《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指冷玉笙寒》《黃蜂頻撲秋千素，有當時纖手香凝》之類；另一類是現(xiàn)實中有風趣的人物的剪影，例如《花生米不滿足》《病車》《蘇州人》之類。前一類不但有詩意而且有現(xiàn)實感，人是現(xiàn)代人，服裝是現(xiàn)代的服裝，情調(diào)也還是現(xiàn)代的情詞；后一類不但直接來自現(xiàn)實生活，而且也有詩意和諧趣。兩類畫都是從紛紜世態(tài)中挑出人所熟知而卻不注意的一鱗一爪，經(jīng)過他一點染，便顯出微妙雋永，令人一見不忘。他的這種畫風可以說是現(xiàn)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妥帖結(jié)合。
子愷的文化教養(yǎng)是既廣且深的。他早學過西畫，所以懂得解剖和透視。他到日本留過學，接觸到日本的浮世畫和日本文學，曾翻譯過一些小說，晚還譯完《源氏物語》這樣的巨著。不過形成他的人品和畫品的主要還是中國的民族文化傳統(tǒng)，他熟悉中國詩詞，又從弘一學過書法，下過很久的功夫。他告訴過我，每逢畫藝進展停滯，他就練寫章草或魏碑，練上一段時期之后，再回頭作畫，畫就有些長進，墨才“
入紙”
，用筆才既生動飛舞而又沉著穩(wěn)健，不至好像飄浮在紙上。從子愷的例子我才開始懂得中國“
詩畫同源”
和“
書畫同源”
的道理。
子愷是近代中國的第一個漫畫家和木刻家，他對畫藝的功績，將來歷史會有公論。我所惋惜的是他的幾十的畫稿已大半散失，僅存的只有青書店印行的一部《子愷漫畫選集》，現(xiàn)在在市上已不易找到。這部選集倒是選得很精，而且是由他本人進行木刻的，我希望關(guān)心漫畫和木刻畫的出版界領(lǐng)導(dǎo)能設(shè)法使這部選集再印出來，這不應(yīng)該是件難事。
15
．簡要闡釋畫線處加引號的“
欣然微笑”
一詞的表現(xiàn)作用。（5
分）
15
．有呼應(yīng)和強調(diào)作用（1
分），呼應(yīng)前面“
欣然微笑”
（1
分），強調(diào)豐子愷始終如一的待人和氣（1
分）。而與后文同樣加引號強調(diào)的“
黃昏思想”
呼應(yīng)（或：野比后文“
黃昏思想”
濃厚）（1
分），則又似乎流露出豐子愷內(nèi)心的隱約苦悶（1
分）。
16
．為什么豐子愷每逢畫藝進展停滯時則練章草或魏碑？這給你什么啟示？（4
分）
16
．原因：因為豐子愷明白“
書畫同源”
的道理。（1
分）
啟示：藝術(shù)是相通的，人生其它領(lǐng)域何嘗不是如此。當我們在人生路上面臨與豐子愷相同的處境時，也應(yīng)像他一樣，學會暫時放下，不要在一個萬面鉆牛角尖，而應(yīng)拓展到相通的其它方面去學習、積累，當有了一定積淀后困境也自然突破了。（3
分）
17
．綜觀全文，簡析概括朱光潛筆下的豐子愷形象的特點。（8
分）
17
．豐子愷是一個真正的藝術(shù)家，人品畫品俱佳。（總述，2
分）人品方面；①
他經(jīng)常欣然微美、待人一團和氣，但又“
和而不流”
，渾然本色，沒有一點世故氣。②
他積極參加創(chuàng)辦立達學園和開明書店等的籌備工作，是一位既有教育理想又有實干精神的藝術(shù)家。③
他師從弘一法師，對老師忠實且充滿深摯的情感。畫品方面：他熱愛漫畫和木刻，在繁忙中只要有片刻閑暇，他都不忘他的漫畫和木刻。②
他的文化教養(yǎng)既廣且深，既受到西方文化影響，也受到中國的民族文化的熏陶。③
他熟悉中國詩詞，作品常拈取前人詩詞名句為題，微妙雋永。
他苦練書法，畫風生動飛舞而又沉著穩(wěn)健。（其它要點各1
分）
18
．文章以“
這不應(yīng)該是件難事”
戛然收尾，試結(jié)合全文，簡析其中蘊含的作者的感情。（4
分）
18
．文章到此戛然而止，流露了作者復(fù)雜的感情，有對朋友深切的緬懷之睛，（1
分）有對朋友曾經(jīng)受到迫害而含冤去世的不平之意，（1
分）有對豐子愷的畫稿散失的惋惜遺憾，（1
分）有對相關(guān)部門在“
文革”
結(jié)束后仍對被迫害致死的文化名人遺著的搶救工作未能足夠重視的不滿情緒。（1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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