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鵝

余杰

⑴這是春暖花開的二月早晨，燦爛的陽光像金葉子般有旋律地敲打著窗戶。

⑵城堡里的客人都在沉睡之中，我便悄悄地虛掩上房門，朝城堡后面的海灘走去。

⑶島上零零星星地散布著百十幢小巧樸素的別墅，一般都是溫暖柔和的暗紅色基調(diào)，外面無一例外的是大片的草地和花叢。沿著碎石鋪咸的彎彎曲曲的小徑，我已經(jīng)嗅到了越來越清晰的海風(fēng)的味道。小徑兩邊是挺拔的樹林，叫不出名字來的各種各樣的鳥兒們在樹梢間自由自在地飛翔。

⑷走下一個小小的山坡，海灘和海水像畫軸一樣在眼前展開。這片海水是沉靜的、雍容的。大小的游輪從這里駛往波羅的海沿岸國家。航道不算繁忙，而裝配了環(huán)保設(shè)施、發(fā)動機噪音幾乎聽不見的游輪，駛過海灣的時候，就像是一幅靜止的風(fēng)景畫。

⑸渡口上停泊著十多艘家用的小船，兩三對老人坐在木頭平臺上，白發(fā)飄飄。在他們前面的海水里，似乎游弋著一群動物。突然，有一只飛了起來，雪白的道翼掠過藍寶石一般的水面，像一首樂章中失散的音符，以超越人的感覺的速度消失在對岸的叢林中。

⑹啊，這是一群天鵝!

⑺此前，我僅僅在動物固里觀賞天鵝的姿色。動物園中的天鵝，只能讓我可憐和同情，而不能讓我感受到它的高貴與華美。天鵝是需要仰視的，如果俯視的話，天鵝就不再是天鵝了。我也觀賞過高水平的芭蕾舞《天鵝湖》，而真切地體會到人類對天鵝的追慕。這種追慕，體現(xiàn)在舞蹈的高難度動作中，便是竭盡所能地模仿天鵝的美麗。在我看來，就是最杰出的芭蕾舞演員的美，也無法克隆天鵝固有美麗的萬分之一�？磥恚�上帝是公平的，他將智慧給予了人類，而將美麗給予了天鵝。智慧的人類，怎樣面對美麗的天鵝呢?

⑻我緩緩地走近了，這才發(fā)現(xiàn)這群白天鵝有十多只，它們就在咫尺之連的淺水灣里嬉戲著。兩對老夫婦的身邊放著好凡塊臉盆大的面包，他們正在將面包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扔給水中的天鵝呢。每當(dāng)一塊面包落到海水中的時候，天鵝們先是昂首不動，擺足了架子，等老人們不斷發(fā)出親切的、催促的呼喚，它們才仿佛頗不情愿似的，游到漂浮著的面包前，將長長的脖子輕輕一擰，便把面包吞到嘴里了。徐志摩形容美女的兩句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矯羞”，用在天鵝的身上，好像更加恰如其分。

⑼旁邊一位老太大笑著招呼我，讓我拿地上放著的面包幫她喂天鵝。我嘗試著跟她交談，她告訴我，一大早就到岸邊來給天鵝喂食，是島上許多退休老人重要的生活習(xí)慣。海灣兩岸，不僅有雪白的白天鵝，還常常出現(xiàn)更有王者之風(fēng)的黑天鵝。面包千般都是剛剛烤熟的，我撕了一片，還帶著絲絲熱氣。有的天鵝越游越近，老太大的丈夫、一位健壯的老頭甚至伸出手去撫摸天鵝的翅膀，而天鵝們似乎經(jīng)常受到如此禮遇，它們安然受之，并沒有絲毫的驚詫。老先生爽朗地告訴我：“我跟這群天鵝都是好朋友!
”

⑽像在夢中，我的身邊是運群美麗的天鵝和這些和藹的老人。天鵝們吃飽了，便在海面上表演飛翔絕技。它們的身體仿佛沒有重量，在天空與海水之間，它們隨意地一展翅，就成了一尊不是藝術(shù)家所能夠創(chuàng)造的雕像。

⑾看著眼前的情景，我忽然想起青詩人恒平寫給朋友的一首題為“飛翔十四行”的詩。在詩人的眼中，飛鳥與最聰慧、最善良的人之間是畫等號的。

⑿我面朝春暖花開的大海，面朝天鵝飛舞的大海，眼睛濕潤了。與天鵝為伴的人們，分享天鵝的優(yōu)雅與高尚的人們，當(dāng)然會視權(quán)勢如糞土，當(dāng)然會與那些骯臟、齷齪的念頭絕緣。雖然人類的身體不能夠飛翔，但人類的心靈還能夠飛翔，甚至比天鵝還飛得高。有的心靈扎進泥潭，有的心靈卻飛翔在云間。多么美好的感動啊——心靈在云間飛翔，多少次了，這種美好的感動與我擦肩而過；而在遙遠的波羅的海的沙灘上，它卻飛回來，再一次與我不期而遇。

⒀開完一個星期的學(xué)術(shù)會議，我又回到北京。剛出首都機場，在出租車中隨手拿起一張新出版的《北京青報》，觸目驚心的頭條映入我的眼簾：“昨夜不明身份的歹徒潛入北京動物園，殺害園中兩只珍貴的黑天鵝。”

(
本文有刪改)



1
、文章許多內(nèi)容都表現(xiàn)了令人心動的“美”。仔細閱讀第(5)
至第(10)
段，請根據(jù)所給的角度，試著概括出這兩種“美”的內(nèi)涵。(4
分)

第(5)
一(7)
段寫出了天鵝的

之美。

第(8)
一(10)
段表現(xiàn)了人與天鵝的

之美。

2
、對文章內(nèi)容和寫法理解分析有誤的一項是(2
分) (
)

A
、文章第(1)
至第(4)
段字面上描寫了燦爛的陽光、草地、花叢、游輪、大海，實質(zhì)上是作者獨具匠心地寫出了天鵝生活的環(huán)境之美。

B
、文章第(5)
和(10)
段描寫天鵝飛翔的語句，都運用了比喻的修辭方法，描繪出了兩幅令人心醉神馳的圖畫，淋漓盡致地勾畫出了天鵝的美。

C
、文章第(11)
段提到《飛翔十四行》這首詩，它不僅使文章自然過渡到下文，同時也為深化文章的主題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D
、隨著文章情節(jié)的發(fā)展，作者的情感也發(fā)生著變化：由欣悅而激動，由激動而歸于平淡。

3
、仔細閱讀文章第(8)
段描寫天鵝吃食的語句，請結(jié)合內(nèi)容進行簡要的賞析。(4
分)


4
、文章(13)
段的內(nèi)容陡然出現(xiàn)了轉(zhuǎn)折，談?wù)勀銓ξ恼逻@樣結(jié)尾的理解。(4
分)


5
、文章中有許多語句都能夠喚起人們對于自然、對于人生的思考，請在下面語句中任選一句，談?wù)勛约旱恼J識。(4
分)

A
、天鵝是需要仰視的，如果俯視的話，天鵝就不再是天鵝了。


B
、雖然人類的身體不能夠飛翔，但人類的心靈還能夠飛翔，甚至比天鵝還飛得高。有的心靈扎進泥潭，有的心靈卻飛翔在云間。



答案：

1
、(4
分)
天鵝的優(yōu)雅、高貴、華麗、輕捷、飄逸之美(
能答出其中兩點即可)
；人與天鵝的和諧之美。

2
、(2
分)D

3
、(4
分)
只答出天鵝“自尊”、“嬌羞”的特點得2
分，能夠結(jié)合內(nèi)容進行賞析得4
分。

4
、(4
分)
不明身份的歹徒殺害動物園中兩只黑天鵝的報道，與前文內(nèi)容形成鮮明對比，揭露了對于優(yōu)雅高貴生靈踐踏和屠戮的行為。告訴人們，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心靈在云間飛翔，我們必須同丑惡的踐踏行為作斗爭，維護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環(huán)境。(
能夠結(jié)合內(nèi)容，運用對比的表現(xiàn)手法圍繞“人與自然”的主題展開答題即可)

5
、(4
分)
提示：能夠答出自己對于自然、人生的認識，言之成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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