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 物 趙凝 ① 那一我家來了一個幫做家務(wù)的小阿姨，名叫雨花。雨花紀(jì)雖輕，人卻有些木訥。她的劉海兒一直蓋到眉毛底下。她總是躲在厚厚的頭發(fā)后面用不安的眼神四處張望，干 　　
　禮　　　　物　　　　　　　　　　　　　　　　　　　　　　　　　　　　趙凝
①
那一我家來了一個幫做家務(wù)的小阿姨，名叫雨花。雨花紀(jì)雖輕，人卻有些木訥。她的劉海兒一直蓋到眉毛底下。她總是躲在厚厚的頭發(fā)后面用不安的眼神四處張望，干活兒的時候手凍得紅紅的。
②
母親說雨花這孩子干活倒很勤快，只是每天下樓買菜動作慢得很，每天9
點(diǎn)多鐘就去了，要到快11
點(diǎn)才回來，燒中飯常常都來不及。我跟我媽說從前那個小阿姨倒挺好的，下樓買菜要不了一刻鐘就回來了。
③
快過了，我媽想放雨花的假讓她回老家，然而她不肯，說回去也沒什么意思。我們都明白她大概是想多掙那一個月的工資。家里人都說雨花表面看上去木訥，其實(shí)心性是很高的。我倒看不出來什么，只是看她平時抹東西的時候愛在琴凳上坐坐，有時也伸出紅蘿卜一樣的手指在鋼琴上杵兩下，看見有人來了就羞澀地把手指縮回到棉襖袖子里去，用另一只手里攥著的抹布在琴蓋上撣巴撣巴地擦著，裝著在搞衛(wèi)生，偶爾弄響了琴鍵的樣子。她還喜歡在書柜前這兒摸摸那兒弄弄的。因我父親的書標(biāo)有“
概不外借”
的字樣，她像個被拒之門外的孩子那樣站在書柜前，人也顯得矮了一截。
④
我媽是很舍得送衣服給小阿姨的，卻最看不得她浪費(fèi)時間：“
中午一大家子人等著吃飯呢，她可倒好，一下樓買菜影子都不見了。”
⑤
有一天上午9
點(diǎn)多，雨花提著籃子又要下樓去買菜了，母親沖我呶呶嘴示意我跟上她去菜市場，看她到底每天拐到哪兒玩去了。雨花和我前后腳出了門。
⑥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暖融融地照在格子磚地上，有穿得鼓鼓的小孩子在磚地上玩跳房子。雨花從孩子身邊繞過去的時候，照著一個梳了翹翹辮的女孩頭上輕拍了一下，那女孩看她一眼，說了句“
討厭”
，雨花就獨(dú)自一人邊走邊嘿嘿笑出聲來。她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從我家到菜市場的路上有一排鐵柵欄，她走到那兒的時候就把一只手平伸開來，用手指尖“
咯啷咯啷”
地從那排柵欄上劃過去，好像在鋼琴上彈奏一個流暢的音階。
⑦
菜市場是擠在一條狹窄的馬路里的，離老遠(yuǎn)就聽得見各種吆喝聲，提著籃子的雨花一會兒在我的視野里消失，一會兒又從另一處人堆里冒了出來，她買完菜往回走的時候，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秘密——
她拐進(jìn)我家樓下的一家小書店，小書店的門是全玻璃的，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雨花先是把那一籃子菜在門邊的空地上放下，然后她在書架上隨手抽出一兩本來翻翻，很快就放回了。她的舉動似乎是要讓人相信，她在挑書，她最終肯定會買下一本書走的。
⑧
她到她去熟了的地方站住，然后看也不看她從頭頂?shù)谌�格抽下一本書來，稔熟地翻到其中的一個頁碼，聚精會神地讀起來。那是一本很厚的書，我看不清書名，但我可以斷定，那是一本小說。雨花走了以后，我從書架上把她看的書抽下來看，那是一本新版的《飄》�；氐郊椅覌尠盐依�到一邊問這問那，我只敷衍了幾句。
⑨
過新母親讓我們一人送一件小禮物給雨花。我妹送給雨花一只漂亮的發(fā)卡，我的禮物是包在紅紙里的，遲遲不肯拿出來給大家看。大三十晚上我把我的禮物送給雨花——
是那本《飄》。我期待著她感激而又快樂的表情，可是我看到的卻是另一種表情：雨花咧了咧嘴，顯得很不自然。
⑩“
我想你喜歡這本書，所以我就——”
11
雨花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好像無地自容的樣子。我從來不知道一份禮物竟會如此傷害一個人的自尊心，然而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雨花再也不到樓下拐角處的小書店里去看書了，我送她那本書也從未見她拿出來看過。
16.
結(jié)合文意,
請寫出第①
段“
雨花紀(jì)雖輕,
人卻有些木訥”
中“
木訥”
的含義。(3
分)
　
17.“
我”
對雨花的情感經(jīng)歷了一個復(fù)雜的變化過程，請根據(jù)下面的提示各用一個詞語概括。(4
分)
　　　　　　　　　　　　　　　　　　　　　　　　　　　　　　　　　　　　
18.
有人說，雨花的生活有三個世界：家中世界、外面世界和書中世界。請你用簡潔的語言歸納出她在這三個世界中的表現(xiàn)。（4
分）
　　
19.
文章寫我在大三十的晚上把《飄》作為禮物送給雨花，卻弄得雨花滿臉通紅、“
無地自容”
，傷害了她的自尊心。說說這樣結(jié)尾有何妙處。（4
分）
　　　　　　　　　　　　　　　　　　　　　　　　　　　　　　　　　　　　
16.
樸實(shí)遲鈍，不善言辭；缺乏青春活潑的氣息（3
分）
17.
示例：不滿→
懷疑（好奇）→
認(rèn)可（欣賞）→
愧疚（4
分）
18.①
家中世界：她盡職盡責(zé)，小心謹(jǐn)慎；�、�
外面世界：她身心放松，活潑自在　
③
書中世界：她渴望知識，沉醉忘我。（4
分）
19.①
巧妙點(diǎn)題。我懷著好意把《飄》作為禮物送給雨花，卻無意中傷害了雨花的自尊心。②
深化主旨。這樣結(jié)尾，告訴我們應(yīng)尊重理解他人、保護(hù)他人自尊心的道理。如果沒有這個結(jié)尾，文章就只是表現(xiàn)了保姆雨花喜愛讀書罷了。③
突然轉(zhuǎn)折的結(jié)尾，既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耐人尋味，引人深思。（答出兩點(diǎn)即可，共4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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