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用文字譜曲 辛豐 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蘇東坡是位大人物。 要編寫中國音樂大百科全書，也不能不為他列一個詞條，因為他 酷好音樂，善鑒賞，能歌善舞，又能彈琴，終生與之 蘇東坡：用文字譜曲
辛豐

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蘇東坡是位大人物。
要編寫中國音樂大百科全書，也不能不為他列一個詞條，因為他“
酷好音樂，善鑒賞，能歌善舞，又能彈琴，終生與之為友，會作曲……”
（見蔡仲德《中國音樂美學(xué)史》446
頁）

可惜的是，歷來談?wù)摉|坡的多是從文學(xué)的角度，即便對他所作詩詞，也很少觸及真正的音樂問題。其實像他那些妙絕千古的長短句如《念奴嬌》《水調(diào)歌頭》《洞仙歌》等，假如人們能帶著一副聽音樂的耳朵去讀的話，就會得到更加豐富微妙的享受。有這種“
音樂”
可賞，原有的那支《念奴嬌》曲牌亡佚與否就變得無所謂了。

數(shù)一下那篇《赤壁懷古》所用的字，一百個還不到�？墒钦b讀（無論朗讀還是默誦）起來，我們就像是聽了一部“
標題音樂”
。

好樂者想必有這樣的體驗：傾聽一首言之有物而又聲情并茂的交響音樂，會叫人忘了自己所處的時空，不知不覺便神游于樂中，聽到曲終，恍然如歷滄桑。東坡這首詞同樣有此效應(yīng)。它以如此經(jīng)濟的筆墨在接受者的思維中展演出了一代興亡的黃粱大夢，勝過一部長篇大論的交響詩。有誰曾譜寫過這種高密度的交響音樂呢！

真不可思議，它是以漢字為“
音符”
，僅僅調(diào)動了九十九個“
音符”
，便將你帶進了“
故國”
，去“
神游”
了一趟。漢語那神奇的“
音樂語感功能”
值得語言學(xué)家和音樂家深入研究。我輩凡人，漢語的使用者，能體驗和享受，雖然不知其所以然，也是三生有幸了。

“
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
是史詩、史劇味的如椽之筆。別一版本作“
浪聲沉……”
念起來有更沉重、濃烈的樂感。到底優(yōu)選哪一個？恐怕作者自己也沉吟難決。

“
亂石崩云，驚濤拍岸。”“
崩”
字、“
拍”
字都仿佛有實實在在的樂感。說它像管弦樂的鼓與鈸的一擊，則又將所觸發(fā)的聯(lián)想簡單化了。

自慚對詞學(xué)無知，這里不過亂談一些直感，只想求證：坡翁知樂，他會作曲。有人嫌他“
不受詞律束縛”
，不合規(guī)范。我們倒寧愿他自鑄偉辭，自度新曲。二十世紀 三十代，《大江東去》有了新聲。那是革命的浪漫樂人黎青主借東坡的詞譜寫的一首藝術(shù)歌曲。他用的是對于當(dāng)時的中國耳朵來說全新的音樂語言，還加了伴奏， 用洋琴伴奏一千前的宋詞。

想當(dāng)，在守舊的詞人、樂人聽起來，其逆耳的程度，也許要比“
學(xué)術(shù)派”
眼中的白話新詩還要難以容忍吧？

蕭友梅盛贊青主此作大有李斯特的氣派。鋼琴大王也寫過不少藝術(shù)歌曲。海涅有一首詩，題為《卿似一枝花》，一時有好幾位作曲家為之譜曲，李斯特的一篇最受人們稱賞。聯(lián)想起來，假如黃自、趙元任、劉雪庵等作曲家也以不同的風(fēng)格為《大江東去》各譜一曲，豈不美哉！

只用藝術(shù)歌曲來闡釋，似乎還是辜負了這首“
史詩”
。但是即便有了以它為“
標題”
的宏大的交響詩，也不能取代這首用“
文字音符”
譜制的“
樂曲”
。

說坡翁“
會作曲”
，還有《秋江夜泊》為證。這是一首七弦琴曲。聽這首小品，凡是往昔在水鄉(xiāng)乘過小船的，會引發(fā)親切的回憶。曲中有水聲、船語，小船與風(fēng)波的對話。夜半潮生，小舟隨波俯仰，都憑舟中那個不眠之客的感覺來傳遞。不難聯(lián)想坡翁的宦途浮沉，“
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的無奈中的自在。

對于所愛之樂，蘇東坡并非只是閑情偶寄，自娛而已，他有自己的美學(xué)思維。蔡仲德對他的音樂美學(xué)觀有評價：“
與白居易相近，有儒、道、釋雜糅的色彩，又有保守而陳腐的傾向。”
17
．根據(jù)文意說明蘇東坡的“
美學(xué)思維”
的具體指的是什么？（4
分）
18
．試解釋“
只用藝術(shù)歌曲來闡釋，似乎還是辜負了這首‘
史詩’”
一句的含意。（4
分）
19
．作者說“
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蘇東坡是位大人物”
的理由是什么？請列舉。（4
分）
20
．閱讀第六段，你認為“
浪淘盡”
與“
浪聲沉”
哪一個更好？為什么？（6
分）
參考答案：
17
（4
分）（蘇東坡的）美學(xué)思維既有儒、道、釋雜糅的色彩，又有保守而陳腐的傾向。
18
（4
分）除了具有藝術(shù)歌曲的特質(zhì)外，《大江東去》超越了藝術(shù)歌曲的范疇，是“用‘文字音符’譜制的‘樂曲’”。
19
（4
分）⑴蘇東坡的詩詞創(chuàng)作歷來被人們從文學(xué)的角度推崇；⑵蘇東坡的詞作是言之有物而又聲情并茂的交響音樂。
20
蘇軾登赤壁臨長江，自然會由滾滾東去的江水想到不斷流逝的時光，感嘆無情的逝水流光，淹沒了古代多少顯赫一時的風(fēng)流人物。（1
分）而周瑜是真正經(jīng)得起歷史考驗的一個。這為下文贊美周瑜作了準備。（1
分）讓人感到詞人是站在歷史的制高點上，看得遠，想得深。（1
分）

“浪淘盡”說不通，因為“淘”完了，不會留下什么。而“浪聲沉”卻講得通，讓詩人聯(lián)想歷史人物一代一代覆沒而又起一批，隨著一代歷史人物消失又另一代起。（3
分）

（要求言之成理，能自圓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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