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汝? 孤寂的大法袍 徐百柯 ① 有天晚上，北京頂銀胡同停電。梅汝?枯坐在家中吱吱作響的藤椅上。黑暗中他輕輕地哼起了清華學校早的校歌： 西山蒼蒼，東海茫茫。吾校莊嚴， 梅汝? 孤寂的大法袍
徐百柯
①
有天晚上，北京頂銀胡同停電。梅汝?枯坐在家中吱吱作響的藤椅上。黑暗中他輕輕地哼起了清華學校早的校歌：“
西山蒼蒼，東海茫茫。吾校莊嚴，巋立中央。東西文化，薈萃一堂……”
②
這一幕發(fā)生在上世紀 60
代初。今天，梅汝?的兒子梅小?回憶自己的父親時，一下就想到了這一幕。他對記者談起父親的晚時用了這樣一個形容詞： “
孤寂”
。
③
作為一個留美法學博士，梅汝?曾執(zhí)著堅持的那些法學信念漸漸失去了依托——
三權分立；司法獨立……
這是法哲學奠基人孟德斯鳩奠定的理論，又在杰斐遜等人的實踐中加以完善的。
④
新中國在學科建制上完全照搬“
老大哥”
蘇聯(lián)，全國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所大學保留了法律系，且講授的內容都是蘇聯(lián)的社會主義法學。這讓畢業(yè)于清華學校、留學于美國斯坦福大學、在芝加哥大學獲法學博士學位的梅汝?常常感到無所適從。他努力按照黨對“
舊知識分子”
改造的要求，虔誠地學習俄語，試圖不被形勢甩下。
⑤“
其實，他個人的小環(huán)境還是不錯的，起碼在物質上。如果以季羨林的《牛棚雜憶》為參照系，他并沒有受太大的罪。”
梅小?在解釋父親晚的孤寂心境時如是說，“
但他的學科沒有了，他的學術沒有了。”
⑥
在那個代，“
梅汝?”
三字變成一個空洞的符號。有研究者曾這樣評價這位外交部前顧問：“
梅汝?名字出現(xiàn)的頻率和受關注的程度，基本上是中日關系的晴雨表。”
在上世紀整個 50
代和 60
代初，一旦中日關系出現(xiàn)“
問題”
了，他就會被邀請出面撰寫文章；而中日關系“
良好”
時，他的名字則不愿被各方的人們所提及。
⑦
但梅汝?注定書杏青史。這位晚“
孤寂”
的大法官，曾書寫過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⑧19463
月19

日，受命擔任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法官的梅汝?博士離開上海，遠赴東京。
⑨
當日，《中央日報》等中國最權威的媒體，同時在顯著版面刊出標題：“
清算血債：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官梅汝?今飛東京”
。
⑩
東京帝國飯店，盟軍最高統(tǒng)帥部中國聯(lián)絡官為梅法官舉辦接風宴會。宴會上，時任國民政府教育次長兼國立中央大學校長的顧毓?，將一柄裝飾華貴的寶劍贈予梅汝?。梅汝?深深鞠躬，雙手過頂接劍。他說：‘
紅粉送佳人，寶劍贈壯士’
。可惜我非壯士，受之有愧。”
顧毓?說：“
你代表四萬萬五千萬中國人民和千百萬死難同胞，到這侵略國的首都來懲罰元兇禍首。天下之壯烈事，以此為最。君不為壯士誰為壯士！”
（11
）聽罷，梅汝?拔劍出鞘，動情地表示：“
戲文中常有‘
尚方寶劍，先斬后奏’
。如今系法治時代，必須先審后斬。否則，我真要先斬他幾個，方雪我心頭之恨。……
對這些戰(zhàn)犯必予嚴懲，非如此，不能稍慰千百萬冤死的同胞。我既受國人之托，定將勉力依法行事，斷不使戰(zhàn)爭元兇逃脫法網(wǎng)！”
(12)
這位“
壯士”
實現(xiàn)了自己的諾言。在這場歷時達兩半之久、人類司法史上所罕見的大規(guī)模審判中，受審的 28
名日本甲級戰(zhàn)犯，除兩名病死獄中，1
名因精神病終止審判外，東條英機、廣田弘毅、松井石根、土肥原賢二、板垣征四郎、武藤章、木村兵太郎等 7
人被判處絞刑，梅津美治郎等 16
人被判處無期徒刑，判處有期徒刑者 2
人。
(13)
這位慷慨激昂于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大法官，曾經(jīng)的一席話至今在我們耳邊徘徊不去：“
我不是復仇主義者。我無意于把日本帝國主義者欠下我們的血債寫在日本人民賬上。但是，我相信，忘記過去的苦難可能招致未來的災禍。”
（選自《民國風度》，有刪改）
l3
．下列對文章的概括與分析，不正確的兩項是（5
分）
A
．新中國成立后，梅汝?對源自蘇聯(lián)的社會主義法學感到陌生，但他努力按照黨對“
舊知識分子”
改造的要求改造自己，終成法學大家。
B
．在東京舉行的招待宴會上，梅汝?接受了顧毓?的寶劍，并立志要拿起法律的武器，嚴懲戰(zhàn)爭罪犯，以告慰死難同胞的在天之靈。
C
．文章前半部分側重寫梅汝?的淵博學識，后半部分側重表現(xiàn)他的赤子情懷，既表達對梅汝?的崇敬，也為他晚的孤寂感到惋惜。
D
．28
名日本甲級戰(zhàn)犯，2
人病死獄中，1
人因精神病終止審判，7
人被判處絞刑，16
人被處無期徒刑。翔實的數(shù)據(jù)體現(xiàn)了傳記的真實性。
E
．文章既有概括式的敘述．也有具體生動的描寫，使得繁簡適當，重點突出；并且文章語言質樸無華，于平淡中蘊含著深意。
14
．請談談第⑤
段劃線句在文中的含意。（4
分）
15
．請根據(jù)文本探析，“
我不是復仇主義者。我無意于把日本帝國主義者欠下我們的血債寫在日本人民賬上。”
這句話的涵義。（6
分）
參考答案：中小學作文閱讀答案網(wǎng)整理
13.(5
分)A C
解析：A
因果關系錯;C
前半部分側重寫淵博學識，不恰當。
14.(4
分)
【要點】新中國為數(shù)不多的幾所大學保留了法律系，且講授的都是蘇聯(lián)的社會主義法學，因此說“
他的學科沒有了”
。(2
分)
梅汝?這個名字漸漸成了一個空洞的符號，只是中日關系的“
晴雨表”
，因此他的學術沒有了。(2
分)(
意思對即可。)
15.(6
分)
【要點】①
雖然梅汝?義憤填膺，但仍然要依法審判戰(zhàn)爭罪犯，而非遷怒于日本人民。(2
分)②
這句話體現(xiàn)了梅汝?作為大法官依法行事的法學信念。(2
分)③
日本帝國主義者不等同于日本人民，這種態(tài)度是我們處理中日關系乃至國際關系時應當秉承的。(2
分)(
若有其他答案，言之有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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